他开口了。

声音不复平日清冷磁性的质感，而是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如同幽谷寒泉般的空灵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

他唱的是一首古老的、带着边塞风霜的调子，歌词晦涩，旋律苍凉。那歌声并不婉转，却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力量，穿透了门扉，清晰地传入姜妧的耳中。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在诉说着他的隐忍、他的守护、他的……屈辱与不甘。

姜凝妧靠在门外冰冷的墙壁上，听着那悲怆的歌声，泪如雨下。她知道，她的阿珩，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他在，他没事，他为她撑着。

一曲终了，余音在寂静的雅间内回荡，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星晏也愣住了，他本想听些靡靡之音，却没想到是这样一首充满力量与苍凉的歌。他脸上的轻佻消失了一瞬，随即又化为更深的占有欲。

他抚掌笑道：“好！好！果然是天籁！冰山美人的歌喉，也如此……与众不同！来人，备宴！我要好好款待二位！”

很快，精致的酒菜摆满了桌子。星晏坐在主位，萧翊珩和姜凝妧被迫坐在下首。席间，星晏的目光几乎黏在萧翊珩身上，贪婪地欣赏着他浓妆下的绝色，口中说着些轻浮的试探话语。

周围侍立的侍女和护卫，目光也时不时地瞟向萧翊珩，那身妖冶的红衣和惊心动魄的妆容，在明亮的烛光下，冲击力更强了。

姜凝妧坐在萧翊珩身边，强忍着恶心和眩晕。高热和毒素的余威让她浑身乏力，星晏的目光和话语如同针扎。

她看着阿珩为了她，不得不忍受这一切，那张浓艳妖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机械地、冰冷地坐着，偶尔给她夹一点她能入口的清粥小菜。

“姜姑娘，尝尝这个？这可是倚翠阁的招牌。”星晏假惺惺地招呼。

姜凝妧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她强压下不适，低声道：“吴妈妈……”

“在，姜姑娘？”

“扶我……去楼上……我……有些不舒服……”姜凝妧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摇晃，几乎要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楼上雅间，姜凝妧躺在临窗的软榻上，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总算压下去一些，但心头那股被无数道黏腻目光和星晏轻浮话语引发的恶心感依旧挥之不去。

她侧过头，透过雕花的窗棂望向二楼灯火通明的隔间。隔间垂着纱帘，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穿着刺目红衣的身影端坐着。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想象着他在忍受怎样的煎熬。

“吴妈妈……”姜凝妧声音虚弱。

“姜姑娘？您有什么吩咐？”吴妈妈一直守在旁边。

“你去吃饭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姜凝妧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这……老奴还是守着您吧？”吴妈妈有些不放心。

“没事……你去吧……吃饭……”姜凝妧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还有些高烧未退的迷糊，“她们……在说什么……我头好晕……”她似乎分不清现实和混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