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五皇子府。
暮春时节,满园花开,可在这奢华的府邸中,却听不见半点鸟鸣,只有兵器砸碎的声音不时传来。
“五皇子又砸东西了……”
“嘘,小声点,别被听见,咱们脑袋不想要了……”
府中下人们个个躬身屏气,低头快步走路,仿佛唯恐多沾染一分煞气。
主殿内,一片狼藉。
檀木雕花的案几断作数截,玉质笔架碎成数片,满地是破碎的瓷器与倒翻的酒壶。
五皇子宁林一身青袍杂乱不堪,乌发松散,脸色铁青,眉目间尽是按捺不住的狂怒与不甘。
“废物!一群废物!”
他一脚踹翻面前的屏风,怒吼出声,胸膛剧烈起伏。
三个月。
整整三个月!
父皇宁龙一纸诏令,令他闭门思过,不得踏出府邸一步。
起初宁林还能忍受,毕竟父皇一向爱惜他的身份,想必闭门一阵子便能出头。
可随着时间推移,特别是听闻六皇子宁凡不仅毫发无损,还在云州赈灾有功。
得了天子亲赐,封赏不断,他心中那股怒火便压都压不住了!
尤其前些日子,他好不容易偷偷联络上血窟的人,指使他们刺杀宁凡。
可结果呢?
血窟那群蠢货不但一无所成,反而折损惨重。
宁凡不仅没死,反而借着这件事抓到了血窟的蛛丝马迹,顺势在云州立下赫赫功劳,一朝名声大震!
连父皇都破例在朝会上表扬了他,当众赐金、赐马、赐权!
想到这里,宁林胸口几乎要炸裂开来。
他又砸碎一只酒盏,眼底带着近乎疯狂的怨毒。
“王恒……王恒!你不是早就答应我,要助我一臂之力的吗?!现在呢?!一直让我等!等!等!”
宁林咬牙切齿,手指攥得咔咔作响,青筋暴起。
这三个月来,他托人暗中递了无数封信到丞相王恒那里,可王恒的回信永远只有一句——
“时机未到,静待时机。”
时机?!
他等得快疯了!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宁林眼神阴鸷,心头盘旋着一个念头——
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他非但再无翻身之机,反而会被宁凡一步步踩死!
“不行……不能再等了……”
他的手在身侧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眼底阴霾密布,像暴风雨前压抑的天空,酝酿着某种疯狂的决定。
——
与此同时。
另一边,京城东城,四皇子府。
阳光温和地洒在青砖红瓦的屋檐上,偶有微风掠过,带起缕缕飞花。
宁凡穿着一身轻便白衣,腰间挂着一只翠玉酒壶,整个人显得潇洒随意。
他步履从容地走进府门,仆从早已识得是六皇子,不敢怠慢,连忙引他向内而行。
宁凡边走边打量。
四皇子宁无缺的府邸,与其他皇子府不同,少了些金碧辉煌的张扬,多了几分宁静雅致。
青石小径两旁,种着成排翠竹,隐约可见凉亭、假山、清池,一派安然闲适。
行至偏厅前,只见厅中一张楠木大案,案上早已摆好棋盘。
四皇子宁无缺身着月白长袍,盘膝而坐,修长的手指轻捻着一枚白子,神色温润如玉。
他肤色略显苍白,眉目清朗,面容俊秀,气质淡雅,颇有病中公子的清冷之美。
即便在贵胄之中,也颇为出众。
听到脚步声,宁无缺缓缓抬眸,眉梢含笑,道:
“老六,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冷清之地?”
他抬手微微一引,示意宁凡落座对弈。
宁凡笑着走过去,一屁股坐下,顺手拿起一颗黑子,随意在棋盘上落下。
“我若不来,你怕不是要把自己闷死。”
他打趣道,“我这段时间,可是忙得脚打后脑勺了。”
宁无缺嘴角一勾,含笑不语。
宁无缺心中自有思量。
他当然知道,宁凡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智斗大秦使节秦如月,力挽朝局;
——斗败五皇子宁林和王恒一脉的弹劾;
——血窟刺杀事件,抽丝剥茧查出线索;
——远赴云州赈灾,稳定民心,得天子青睐,受封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