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州府议事堂。
晨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淡淡的尘埃在光柱中漂浮,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沉闷,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宁凡站在主位,手中翻阅着一卷又一卷急报。
“东南二十里,蝗灾已成灾带,粮田五百余亩尽毁。”
“北部乡县,蝗灾蔓延,百姓逃荒,治安失控。”
一份份急报如飞雪般堆积,文官们个个神色惨淡,额头冒汗,却无人敢发一言。
寂静压抑到极致。
宁凡缓缓合上最后一卷,眼中寒意涌动。
“蝗灾,乃天灾,本无可恨;”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沉重,“但若因人心之乱而致祸加剧,那便是人祸。”
众人闻言,心中微震。
有人欲言又止,但在宁凡冰冷的目光下,又强行咽了回去。
宁凡负手而立,眸光深沉,如临深渊:
“本王将定三策,治蝗救灾。”
他语调一顿,目光扫过众人:“——诸位,听好了。”
堂下的所有官员,不论亲近疏远,纷纷起身肃立。
气氛,压得如同刀锋在喉。
宁凡抬手,沉声道:
“第一策:人策。”
“动员州府军民,设粮食分仓,以县为单位自守;设立‘乡卫’,由地方自组民兵防蝗护粮,遇蝗灾袭击者,不待上报,自主灭蝗,事后核验有功,按乡按户重赏!”
顿时有官员皱眉,小声议论:
“如此调民,不合规制……”
但宁凡已冷冷扫视过去。
“规制?规制是用来救命的,还是用来拖死百姓的?”
“若再有人因循苟且,本王先诛其心,再治其罪!”
寂静无声。
所有人低头,没人敢再反驳。
宁凡继续:
“第二策:地策。”
“划定重灾区域,派出玄阁探子每日巡视,一旦发现蝗群成势,提前引火烧毁,以地换地,绝不让灾带蔓延!”
这番话一出,几位地方小吏顿时脸色发白。
有人小心翼翼道:“王爷,此策,恐伤良田……”
宁凡冷笑:
“良田若毁,还能重修;可若放任蝗灾蔓延,全州皆废!你们想死,我还不想死!”
一句话,将所有质疑压了下去。
地策,就是以局部牺牲保全大局。
狠——但必要。
宁凡语气不缓不急,却字字铿锵有力:
“第三策:心策。”
“封锁流言,镇压谣言,发现有煽动百姓动乱者,无论官民,先斩后奏!”
“同时,设立赈灾使,专职粮食与物资分发,每一笔,每一石,都必须亲自核查,任何人不得擅动!”
赈灾使一职,本该由刺史任命,但宁凡话音落下,全场已明白——这次,只由宁凡钦点。
州刺史在堂下面色铁青,双手紧攥袖口,指节发白。
宁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刺史大人,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