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师徒对酌偷仙酿(1 / 2)

后山的毛竹韧性十足,砍起来也格外费劲。云渺抡着清虚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锈迹斑斑还豁了口的柴刀,咬牙切齿地跟碗口粗的竹子较劲。汗水混着竹屑黏在脸上,痒得难受。阿澈则抱着他的旧布老虎,蹲在旁边,小大人似的指挥:“娘亲!左边!用力!砍它!给坏洞洞报仇!”

折腾了大半天,竹子砍了七八根,胳膊也快抬不起来了。又拖着沉重的竹竿,吭哧吭哧去割坚韧的藤条,挖粘稠腥臭的烂泥。等云渺终于拖着满身泥泞、如同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战利品回到道观时,日头已经偏西。

屋顶那个破洞依旧张着大嘴,嘲笑着她的狼狈。

补窟窿的过程,更是惨不忍睹。云渺爬上颤巍巍的梯子,试图用削好的竹片和藤条编成框架,再糊上厚厚的烂泥。奈何手艺实在不敢恭维,竹片歪歪扭扭,藤条绑得松松垮垮,烂泥糊上去不是太稀往下淌,就是太干裂开缝。她这边刚糊好一块,那边“啪嗒”掉下一坨泥巴,差点砸中在下面仰着小脑袋、看得津津有味的阿澈。

“娘亲……泥巴……掉狗蛋头上了……” 阿澈委屈巴巴地指着自己头发上的一小坨湿泥。

“乖,那是娘亲给你的……嗯……新发型!” 云渺在屋顶上累得气喘吁吁,还要强颜欢笑地安慰儿子。

折腾到月上中天,屋顶那个破洞终于被一层薄厚不均、形状古怪、还不断往下掉渣的烂泥混合物勉强糊住了。虽然依旧漏风,但至少……不会直接漏成瀑布了?

云渺精疲力竭地从梯子上爬下来,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她看着自己满手泥污,再看看同样成了小花猫的阿澈,又看看槐树下那尊岿然不动、呼噜声依旧平稳的咸鱼雕像,一股悲愤夹杂着强烈的“报复”欲望,如同野草般在心头疯长!

凭什么她累死累活当泥瓦匠,师傅他老人家就能心安理得地躺平看星星(虽然屋顶漏了)?!

不行!必须找点乐子!必须……搞点事情!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小院每一个角落。最终,定格在偏殿墙角——那里,静静地躺着素问昨日带来的那个大食盒。食盒里,卤猪蹄和酥肉早已被消灭干净,但……最底下,似乎还藏着一个……圆肚细颈的粗陶酒壶?素问说是村民自家酿的甜米酒,度数很低。

酒!

云渺的眼睛瞬间亮了!

虽然她不好酒,但此刻,疲惫的身体和悲愤的心灵,急需一点……刺激!

一个极其大胆(作死)的计划瞬间成型!

她贼兮兮地抱起阿澈,压低声音,如同地下党接头:“阿澈!想不想看娘亲变个更好玩的戏法?能让师祖……嗯……睡得更香的戏法?”

阿澈一听“戏法”和“师祖”,立刻来了精神,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想!”

“好!那你要帮娘亲!” 云渺凑到阿澈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清虚悠长的呼噜声,如同道观的呼吸,规律而平稳。

云渺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溜到槐树下。阿澈则抱着他的旧布老虎,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小脸上满是紧张又兴奋的使命感。

清虚在竹榻上摊成一个大字,睡得人事不省。那根标志性的眉毛也服服帖帖地耷拉着,看起来毫无防备。他枯瘦的手边,放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茶碗,里面还有小半碗浑浊的凉茶。

就是现在!

云渺对阿澈使了个眼色。阿澈立刻会意,小身子往前凑了凑,小手紧紧抱住怀里的旧布老虎,对着清虚的方向,用尽吃奶的力气,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师祖!看!大虫虫!”

清虚毫无反应,呼噜声节奏不变。

云渺抓住时机,闪电般出手!她手里攥着那个粗陶酒壶,壶口精准地对准清虚手边的粗陶茶碗!

“咕嘟……咕嘟……”

清澈微黄的米酒,带着淡淡的甜香和微醺的气息,无声无息地注入那半碗凉茶之中!

动作快、准、稳!一气呵成!没有洒出一滴!

倒完酒,云渺立刻缩回手,拉着阿澈,迅速后退几步,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清虚的反应。

呼噜声……依旧平稳。

眉毛……纹丝不动。

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成了!云渺心中狂喜!她拉着阿澈躲到偏殿门口,只探出半个脑袋观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清虚依旧睡得深沉。

云渺按捺不住了。她蹑手蹑脚地再次靠近,拿起那个混合了米酒的粗陶碗,凑到鼻尖闻了闻。嗯,酒味被凉茶味掩盖了大半,几乎闻不出来。她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她飞快地跑回偏殿,从床底下掏出那个寒玉盒——当然,没打开,只是用手指沾了一点点盒盖边缘残留的、带着微弱星力气息的蓝色星尘泥,小心翼翼地抹在了碗沿内侧。

做完这一切,她把碗重新放回清虚手边,然后拉着阿澈,再次躲回阴影里,如同等待猎物上钩的猎人。

又过了大约半炷香时间。

“呼……噜……”

那悠长平稳的呼噜声,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清虚枯瘦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动!了!动!

他砸吧了一下嘴,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眼皮极其轻微地……掀!开!了!一!条!缝!

浑浊的老眼,带着浓重的睡意,茫然地扫过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手边那个粗陶碗上。碗里浑浊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碗沿内侧,那抹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星尘泥,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奇异气息。

清虚的鼻子,极其细微地……耸!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