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内,死一般的寂静仍在延续。
方才那张写满惊天秘闻的绢帛所化的灰烬,已经在灯火旁冰冷的桌面上彻底冷却,如同我此刻的心境,沉重,且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冰冷。
刘景升死了。
这四个字,像是一块巨大的磨盘,在我脑海中反复碾压,激荡起无数混乱的思绪和推演。
蔡瑁、张允控制了襄阳,刘琦危在旦夕,曹操的使者已在路上……每一个信息点,都指向一个无可挽回的结局
——荆州,这片刘表经营了近二十年的土地,即将易主,而且是以最屈辱、最迅速的方式。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再次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现在不是恐慌的时候,越是危急关头,头脑越要清醒。
我需要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整合起来,推演出蔡瑁等人接下来的动作,以及曹操可能采取的策略,最重要的是,为我们自己,为这支寄身新野的孤军,找到一条万死一生的出路。
刘表之死,必然会被蔡瑁等人秘不发丧,至少在他们彻底掌控局势、并与曹操达成某种默契之前,绝不会公之于众。
他们需要时间,来清除异己,安抚人心(或者说是弹压人心),伪造遗命,名正言顺地将刘琮推上那个摇摇欲坠的宝座。
这个过程,不会太长,但也不会太短,取决于他们在襄阳城内的根基有多深,以及反对力量的强弱。
而曹操,这位雄才大略的北方霸主,绝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的使者一旦抵达襄阳,必然会带来强大的压力和诱人的条件。
对于蔡瑁、张允这等只顾自身利益的世家豪族而言,抵抗几乎是不可能的选项。
他们缺乏对抗曹操的实力,更缺乏对抗曹操的勇气和决心。
投降,不仅能保全富贵,甚至可能更进一步,何乐而不为?
那么,襄阳,这座原本被我们视为潜在后援,甚至是最后退路的坚城,已经彻底不能指望了。
它不再是屏障,反而更像是一把随时可能从背后刺来的、沾满了毒药的匕首!
一旦蔡瑁等人正式降曹,曹操大军便可沿着汉水南下,直扑江陵,夺取荆州最重要的战略物资和水军基地。
到那时,我们新野这弹丸之地,将彻底暴露在曹军的铁蹄之下,前后受敌,插翅难逃!
我正沉浸在这令人窒息的推演之中,试图从这绝望的棋局里找到一丝缝隙,就在这时——
“笃、笃、笃——笃笃——笃!”
那独特而急促的敲门声,竟然再次响起!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目光锐利地投向那扇厚重的石门。
怎么可能?
距离上一份密报送达,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如此短的时间内,连续传来两份最高等级的密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襄阳的局势,正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急剧恶化!
意味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有决定性的变故发生!
来不及多想,我立刻重复了刚才的程序。
通过窥孔确认外面依旧是那个不起眼的“短工”,他的身形似乎更加佝偻,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显然是全力奔波而来。
我迅速打开暗格。
这一次,他塞进来的,依旧是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竹筒,但入手的感觉,似乎比刚才那个还要沉重几分。
他没有丝毫停留,再次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
我关好暗格,背靠着冰冷的石门,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那因为这接二连三的变故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直觉告诉我,这个竹筒里的内容,恐怕比刚才那个更加致命。
回到灯下,我再次用那枚特殊的铜片,小心翼翼地开启了蜡封。
这一次的蜡封上,兰花图案的旁边,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火焰标记
——这是玄镜台内部约定的“火急”标识,代表着情报的时效性已经达到了顶峰,必须以最快速度处理,不得有片刻延误!
我的手指,在打开竹筒盖时,竟微微有些颤抖。
这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极度紧张和凝重之下的生理反应。
竹筒内,依旧是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帛。我将其展开,凑到灯前,迅速解读上面的密码。
这一次的字数,比上一份稍多一些,内容也更加详细和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