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教室里,孟冉正在专心做题。即便是下课铃声响起了,他也丝毫没有分心。
这周四五两天是期末考试的日子,通常情况下这周也不会再上课。现在每天的安排就是学生做题,老师讲题。
因为上午请假,孟冉的试卷已经堆积起来了。他正争分夺秒地赶作业。
忽然他前桌走了进来,神神秘秘地对着他周围的死党说:“我去,赵老师好像被人打了。”
孟冉专心写题的笔尖一顿,差点戳破草稿纸。他们班的所有任课教师中,姓赵的就只有赵亭午一个。
他朋友的脑袋也凑过来:“啊?啥情况啊?”
那人接着说:“我刚去小卖部买水,就看见赵老师一瘸一拐的,脸上都还有伤。说是被学生家长打了,王姐还叫人带他去医院呢。”
王姐是他们高三的年级主任。
几个学生也是满脸惊讶:“谁的家长啊?赵老师人还挺好的,比之前还好相处多了,怎么会打他啊。”
一个眼镜男说:“不知道谁家的,班长那个时候正好在办公室帮忙改卷子呢,待会儿去问问他啥情况。”
正好上课的铃声响起,刚才的几个人鸟兽散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刚才埋首奋笔的孟冉捏着笔发呆,好半天都没写出一道题来。笔尖戳在草稿纸上,洇出一团黑墨。
这节课正好是数学课,孟冉看着门口出神,可走进来的人也真不是赵怀静。
教物理的李老师走上讲台清了清嗓门说:“我帮你们赵老师带两节课,自己做卷子就行了哈。”
其他的学生也并未多想,拖长着声调回了一个“好”字,又在座位上各做各的事儿。
压下心中烦乱的心思,孟冉继续埋头做题还没注意到教室门口来了几个人,原本在讲台上兀自批改卷子的李老师也迎了上去。
几个人耳语几句,孟冉便听见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李老师说:“孟冉,你来一趟。”
孟冉应声抬头,看见门口面色凝重的那几个人心里坠了坠。
跟着这几个老师来到办公室,孟冉才知道他们是教务处的人。身为好学生的孟冉基本上是没来过这里,不过看见年级主任也在的时候他知道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
年级主任就是他们取外号叫王姐的那个人。她率先开口:“孟冉,你现在是跟赵老师住在一起的吗?”
孟冉奇怪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点头。
看见他承认这件事,王姐又问:“你怎么会突然住到赵老师家去了呢?”
这个问题,孟冉一时不知从何答起。这其中弯弯绕绕,还有事关他母亲的遇害,三言两句说不清并且他也不想说。
沉默片刻,孟冉说:“赵老师跟我家又在同一个小区,我爸又工作忙经常不在家。赵老师不放心我一个人,所以就让我住到他家里去了。”
教务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忽然开口问:“是赵老师主动让你住到他家去的?”
孟冉不明所以,回想起赵怀静把他捡回家的场景,他不由地点点头:“算是吧。”
在自己浑身是伤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是赵老师把他捡了回去。
听到孟冉这么说,王姐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斟酌了很久用词她才问:“那你和赵老师之间有没有什么?”
孟冉没懂她的意思:“有什么?”
“就是……”王姐看了看周围的人,最后目光看着孟冉那张脸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是那个男老师干脆直说了:“今天你爸爸到我们学校里来投诉赵老师了,说他取向不太正常,你跟他有超过师生的关系。”
孟冉的瞳孔有片刻放大,连平常没有起伏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当然没有!”
激动之余,孟冉抓住了男老师话中关键,一瞬间想通了什么似的:“这是我爸跟你们说的?”
现在发生的事情就是很明确了,学生家长到学校举报教师和自己孩子有不正当的关系,这是严重到足以断送赵亭午整个教师生涯的指控。
王姐点点头:“你父亲情绪很激动,说要学校给他一个交代。现在我们老师就是在积极协商解决这件事。”
听见王姐这么说,孟冉联想起班上同学说赵怀静被某位家长打伤了,想来恐怕他父亲怕不只是情绪上很激动吧。
孟冉只得向王姐说:“王老师,我和赵老师真的什么也没有。”
孟冉这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王姐听他这么说,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
她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孟冉俊秀清爽,身材修长匀称,散发着少年人的青春气。他们这些做老师的都会多看一看,遇上个拎不清的老师怕是真敢谈上也不奇怪。
虽说王姐有些动摇,但是那个男老师却依旧面带怀疑地问:“你们真的没有嘛?孟冉你还太小,而且马上要高考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分心。”
男老师对孟冉的怀疑不无道理。处在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十分享受被全世界质疑的爱情。爱情的挫折、外界的阻挠,足以满足他们对于缠绵悱恻的爱情的设想。
教务处处理过不少早恋的学生,即便被老师抓包了死不承认或是主动为对方扛锅的恋爱脑也不是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