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褚又是懊悔又是恐惧,整个人被他一只手牢牢克制住,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望尘看着他,手臂抖如筛糠,滔天的杀意充斥在脑海,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人大卸八块。
“解……药。”他艰难开口。
庞褚愣了下:“什么解药?”
这句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望尘捏起拳头,直接打在了他的小腹。
这力度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窜了个位置,庞褚喉咙一甜,呕出一口血。
“江云帆在哪?蛊虫的解药在哪?!?”
江云帆早就被他秘密控制了起来,他自是不能轻易透露最后一张底牌。
庞褚咧嘴笑了,整张嘴都挂满了血丝。
“蛊虫是没有解药的。”
望尘晲着他,眼眶中有什么东西轻而易举的破碎了。
不过一个蝼蚁,但他不能杀。
他要让无双活着,要让无双亲手复仇,要无双自己解开心结。
“我给你一天时间,交不出解药,我要你来陪葬。”
……
望尘回到住所,像是被抽离了所有勇气。步伐呆滞,如同提线木偶。
一定有解药的,当初银渊身为母蛊,便不知不觉解开了蛊虫。
一定有希望的。
掀开门帘,屋内荡漾着一股浓烈的血气与药香。
瓶瓶罐罐倒在地上,阿离脸上全是污垢,被累的趴在锅炉前睡着了。
望尘坐在无双榻边,慢条斯理的为她擦净周身的血迹,为她整理杂乱的发丝。
她的脸色苍白,带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碎掉的危险,落在他的眼中,落在他的心头,泛起了无边无际的痛。
他的动作小心,生怕碰疼了她,为她整理一番,整个人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无双,无双,无双……”他的语气轻柔,宛若情人间的呢喃。
骤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拔出剑刃,毫不犹豫划破自己的动脉。
动脉的血液滚滚而出,与无双的血迹贴合,浮现了淡淡的光晕。
在冥界初次见面,他就同她签订了血契。
不过,经过这一路,献祭方与受献祭方,却是完全掉了个个。
他只怕自己献祭的不够多,只怕他的小无双,就这么一辈子躺在这儿。
望尘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他的眼前愈加模糊,脸色也越来越白,咣当一声倒了下去。
……
“小魔王,小魔王。”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着他:“你在这睡着干嘛?”
望尘从眼前一片朦胧,渐渐清明。
一个眉眼弯弯的小姑娘歪头看她,捏了把他的脸:“你傻啦。”
他眼眶一下红了,伸出手就僵在了半空,嗓子沙哑的几近渗出血来:“……无双。”
“是我。”那小姑娘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赶你走了吗?”
“我知道……”望尘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生怕错过了一眼她如此生动的模样,急切的说:“我回来就后悔了,我回来就想通了。一定是无名通知你庞褚不对劲,你为了不牵连我,所以才作戏将我支开的。”
“还算你聪明。那天晚上,无名突然告诉我,庞褚有些奇怪的举动。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自己复仇的事,不想牵连你。”
小姑娘赧然一笑,又晲着他,倨傲的说:“只是不想牵连你,你可别多想。以为我对你有所图谋……”
望尘摇摇欲坠的站起身,却一个不稳,难以自持的倚在柱子旁,掩盖住脸庞。
过了好一会,望尘才放下手,温柔的浅笑,连呼吸都凉透了五脏六腑。
“无双,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不要走,我、我、我……”
他话音未落,面前的影像却逐渐虚化了。顿时他放下了一切,发了疯想要去追逐。
……
望尘惊醒,面前还是躺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她。
是一场梦。
尽管是一场梦,可梦中的一切,却是他心中所想。
以他对无双的了解,不难猜到她赶他走的真相。
可他却在事后才反应过来,错过了保护她的时机,只能在此时独自懊悔。
珠帘暮卷,夜风划过,红珠燃尽。留给他的,只剩下一片渺茫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