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然本欲反唇相讥「琪琪」亦非雅名，转念却生更妙主意。</p>

「想见她么？」</p>

「谁？」</p>

「『新儿』。想见么？」</p>

琪琪咬着嘴唇踌躇半晌：「蜘蛛恶心得很。」</p>

「随你。」他故作遗憾地耸肩，「本以为你会抢着见识隐世种族，常人哪有这等机缘。不过既然——」</p>

「等等！」琪琪急道，「我改主意了！她不会碰我吧？」</p>

当然会碰。</p>

『新儿』见什么都想摸，据她自述，曾为试结果把腿伸进火堆。</p>

「只要你礼貌请求，她必不逾矩。」他面不改色道。</p>

连自己都诧异竟能绷住不笑。</p>

众人又闲谈片刻，渐渐散场。</p>

云墨心与陶晚晴告辞离去，琪琪则兴致勃勃教娜娜作画——虽然后者笔触稚拙如寻常幼童，二人却乐在其中。</p>

林昭然借故回房，想在妹妹找来前做些正事。</p>

偏生天不遂人愿——刚坐定不过片刻，墨玄便叩响门框。</p>

「可扰了清静？」</p>

「正愁无事可做。」林昭然道，「有事相商？」</p>

「算是。」墨玄倚门而立，「不必再讳言魂术之事。我早看出你不止共情者这般简单。」</p>

「琪琪泄的密？」他扶额。</p>

「倒非直言，只是那丫头口无遮拦，漏了破绽。」墨玄摇头，「不必恼她，我岂会因你修习读心之术便反目？」</p>

「承情。」林昭然挑眉，「不过墨玄兄身为亡灵术士新秀，若嫌我涉足禁术，未免虚伪。」</p>

墨玄闻言骤然后退，瞠目结舌：「胡…胡说什么！岂有……」</p>

林昭然竖指示意噤声，墨玄立时噤若寒蝉，探头查看廊上动静——实则多余，心灵感知早确认余人仍在庖厨。</p>

待他闪身入内掩门，背靠门板喘息时，林昭然才道：</p>

「可知『玄门锁』之术？」</p>

「这…自然。」墨玄犹自恍惚。</p>

「锁门。」林昭然边说边布下简易占卜禁制，虽非精妙，足挡寻常窥探之术，若遇高明手段亦能示警。</p>

虽觉多此一举，但谨慎总无大错。</p>

半刻钟后，禁制已成，墨玄已露焦色。</p>

林昭然终是开口：「且听我讲个时光倒流、永无终月的故事……」</p>

-</p>

役使少年为仆，自古便是术士传统。</p>

虽则旧时学徒制已多被术法学院取代，后辈修士造诣亦因此精进，然有些门道，终究非学堂可授。</p>

是故修士仍需师承——习独门诀窍，学秘传术法，乃至结识同道。</p>

为师者亦乐得将琐事委于弟子，既可磨砺其术，又能为日后铺路。</p>

理想虽如此。</p>

林昭然提前半刻钟踏向讲经堂时，心想世事岂能尽如人意。</p>

实则弟子多沦为师者眼中贱役，譬如这课业执事之职，十之八九皆虚耗光阴。</p>

前番轮回时他尚不觉烦厌——横竖不比慕容雪那般较真——但今岁诸事缠身，这额外差事便显累赘。</p>

早知如此，或不该求云墨心收徒，然木已成舟。</p>

他打了个哈欠。</p>

昨夜与墨玄长谈至深更，那少年事无巨细皆要追问，虽不恼他求知若渴，却误了批阅同窗课业。</p>

本想着凭过往轮回记忆可轻松应对，岂料今岁变故太多，云墨心竟全然换了选题，害他不得不从头细读。</p>

熬了大半夜，今晨又因课业执事之故早起半个时辰，难怪此刻满腹怨气。</p>